第110章 有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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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章 有你
鎮痛藥物不利於骨骼生長，兩周後，黎婳便停了藥。
一點動作也會導致骨折端的微動，帶來難捱漫長入骨的痛感，生活無法自理損傷自尊，日日臥床煩悶，但她始終乖覺。
病房裏溫馨靜謐，姐弟倆悄聲說著話，看一場節奏舒緩的電影，黎遂用新學的波斯語給黎婳念詩。
窗外密密匝匝的雪花飄落，陽臺上一層白雪覆蓋，少年口嗨想堆一個小雪人。
陪護阿姨如臨大敵，先黎婳一步攔下：“別別別！外邊零下十幾度呢！你想要雪人的話阿姨給你堆一個。”
黎遂回過身來笑：“不用啦！我就是說說。”
黎婳淡淡一笑：“他開玩笑的，您別當真。”
第二天，陽臺驚現小鴨子大軍，黎遂喜不自勝地指給黎婳看。
“姐姐你看，昨天哆啦A夢來過啦！”
陪黎婳吃過中午飯，黎遂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散了個幹凈，靜靜趴在黎婳床邊。
黎婳溫柔地看著他，摸摸他的頭發，也不說話。
良久，黎遂打起精神，雙眸黑亮：“姐姐，沒事的，你很快就能好了，我等你來看我。”
他該回錦康了。
他在這裏太麻煩別人了……
昨天有個發熱門診病人誤入這棟樓，疑似是X X陽性病人。這種病毒通過氣溶膠傳播，令人防不勝防，專門攻擊人體免疫系統，對他而言可以說是致命中的致命。
整個醫院頓時風聲鶴唳，全樓大消毒，好幾人被問責，差點丟了飯碗。
他才知道，聖地亞的醫護人員為他一個人承擔了多大的壓力。
雖然最後那位病人確診，只是普通流感。
但他也覺得，自己該回去了。
昨天姐夫去公司了，晚上才回來，他找到姐夫，還沒開口，姐夫就先很抱歉地說這裏不穩定因素太多，要把他送回去了。
姐夫還用開玩笑的語氣說，他給相關科室的醫生護士都發了紅包，叫他不用覺得愧疚。
黎遂偷偷問最話嘮的那位陪護阿姨，她得了多少紅包。
阿姨樂呵呵地說盛董給她們每人發了十萬，拜托她們盡心照顧他們姐弟倆。
姐夫真好，姐姐身邊多了很多對她好的人，所以雖然舍不得姐姐，雖然姐姐的記憶還沒有恢覆，他也可以放心回去了。
今年錯過了，明年他的生日願望會加上：希望姐夫、伯母、意西，行之哥，川哥，吳媽，忠伯長命百歲！
黎遂走後，黎婳半躺著，側頭看著陽臺上的小鴨子發呆。
半晌後，她的視線又落回身側的泰迪熊上。
醫生說她現在不要多思多慮，恢覆記憶順其自然即可，所以小遂說她手術後的一切是蘇闌安排時，她沒有追問。
做檢查的時候，她無意間在墻面的反光處瞥見一道高大的身影。
這兩個星期的每一次檢查，那人都在，站在那株龍須樹後陪著她。
為她做這些的人，其實是他吧。
她想，她應該快點想起他。
如她所願，這一天來得很快。
*
新的一日在雪夜的晴朗中悄然而至。
病房內，盛庭霑就著幽淡的一線月光，給黎婳腿上的縫合傷口塗生長因子。
剛要結束時，他喉間不受控制溢出一道輕咳。
這場感冒持續了數日，到現在也不見好。
怕吵到黎婳，他擰緊蓋子，給黎婳蓋上薄被準備離開。
避開傷處拉好被角，一擡眼，對上一雙清湛明亮的眼睛。
黎婳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，歪著頭註視著他。
盛庭霑瞳孔微縮，不是被她嚇的，而是怕自己嚇到她。
畢竟現在他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。
大半夜出現在她房間，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好人。
“我……”饒是一貫從容的盛董，也不知道該怎麽打破此刻的寂靜。
喉間一陣幹癢，他握拳抵在唇邊，又咳了兩聲。
半明半暗中，是他沈倦的眉眼，襯衫衣領下溫莎結完整，大衣和西裝外套放在床邊的沙發上。
忙完工作就來了這裏。
想到這，黎婳抿了下唇，輕輕問他：“哥哥，這麽久了，你的感冒怎麽還沒好？”
盛庭霑飛快擡頭，啞聲問：“婳婳，你都記起來了？”
比起他來，黎婳要平靜許多：“醫生不是也說只是短暫性失憶，很快就能恢覆麽。”
下午夢見了那天去北城天街的事情，驚醒之後記憶差不多就恢覆了。
心情難以言喻。
原來她和盛庭霑真的關系匪淺，只不過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。
都要結束了，又欠下他許多。
盛庭霑直直盯著她看了幾秒，而後起身，放下手中藥與棉簽，打開床頭小燈，把黎婳的床頭調起來一些。
隨後，他拿過外套，在小矮凳上坐下。
黎婳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做完這些。
修長手指從外衣口袋裏勾出一根頭繩，黎婳的視線凝在上面。
懸崖邊的人，又一次搖搖欲墜。
兩相靜默中，盛庭霑緩緩開口：“我在七歲前沒有正式的名字，只有一個小名，沒有出生證，上不了戶口，也上不了學。”
寥寥數語蘊藏巨大的信息量，黎婳因為太過震驚，呼吸都放輕了。
盛庭霑垂眸看著發繩：“這是我七歲那年，跟著別人撿了一下午瓶子換來的一塊錢，給她買的頭繩。”
“她叫慧慧，很漂亮，但命不太好，生我的時候15歲，35歲就走了。”
到此，盛庭霑就不再說了。
如果不是去保險櫃拿戒指的時候發現這個錦盒的珍珠扣開著，猜到黎婳誤會他心有所屬，這些事他並不準備在這個時候講。
黎婳楞了許久，怔怔地說不出話來，鼻尖和胸腔充斥著一股酸意。
盛庭霑就知道她聽了會哭，無奈俯身上前抹去她眼角的濕潤，溫聲道：“不要哭，都是陳年往事了。”
“聽了就算了，這不是今天要說的重點，接下來的話認真聽。”
黎婳眸光盈盈：“嗯。”
淡黃的光霧攏著男人半邊英俊的面容，光線在挺如山脊的鼻骨處分割，半明半昧一笑，鳳眼含情，落了滿室清暉。
“我是因為老太太的病才想找個人在身邊，我不否認，也的確是因為你足夠聰明，老太太喜歡你，綜合考量下你是最合適的。”
黎婳薄被下手指捏緊。
盛庭霑靜靜看著她，目光專註：“李媽趁我不在僭越，不尊重你，我把她打發回老宅，是想告訴你，有我給你撐腰。”
“當然，這件事錯在我，是我不該冷落你，我已經反思過。”
“送你花，是因為怕你一個人在家冷清。”
“萬花筒是M國富豪的藏品，他不賣，我找了好幾個人幫我牽線橫刀奪愛，第一次送你真正意義上的禮物，要你很喜歡的才夠格，我不太擅長這些事，想了很久。”
一句又一句，共同傳達出某種訊息，黎婳抿著唇，心臟怦怦跳動。
盛庭霑繼續道：“很多事，換一個角度看，會得到不同的答案。”
“還有我說，我會庇護你一輩子。”
心臟被一支箭矢咻一聲洞穿，黎婳失了力氣，指尖都在發麻，做不出反應，只能呆呆地看著罪魁禍首。
盛庭霑看著她迷茫的神情，低聲問：“想到答案了嗎？”
黎婳眨眨眼，四肢百骸慢慢有了知覺，慢慢拉高薄被蓋住半張臉，語調朦朧：“信息過載了。”
盛庭霑薄唇勾起，“哪裏過載，明明只有一個核心信息。”
黎婳咬了咬唇，在一聲高過一聲的心跳聲中屏息：“我不懂。”
俊朗的男人笑意更深，目光如同能催暖花枝的春日清風，溫柔到令人沈淪，嗓音低沈繾綣。
他說：“婳婳，我心裏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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鎮痛藥物不利於骨骼生長，兩周後，黎婳便停了藥。
一點動作也會導致骨折端的微動，帶來難捱漫長入骨的痛感，生活無法自理損傷自尊，日日臥床煩悶，但她始終乖覺。
病房裏溫馨靜謐，姐弟倆悄聲說著話，看一場節奏舒緩的電影，黎遂用新學的波斯語給黎婳念詩。
窗外密密匝匝的雪花飄落，陽臺上一層白雪覆蓋，少年口嗨想堆一個小雪人。
陪護阿姨如臨大敵，先黎婳一步攔下：“別別別！外邊零下十幾度呢！你想要雪人的話阿姨給你堆一個。”
黎遂回過身來笑：“不用啦！我就是說說。”
黎婳淡淡一笑：“他開玩笑的，您別當真。”
第二天，陽臺驚現小鴨子大軍，黎遂喜不自勝地指給黎婳看。
“姐姐你看，昨天哆啦A夢來過啦！”
陪黎婳吃過中午飯，黎遂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散了個幹凈，靜靜趴在黎婳床邊。
黎婳溫柔地看著他，摸摸他的頭發，也不說話。
良久，黎遂打起精神，雙眸黑亮：“姐姐，沒事的，你很快就能好了，我等你來看我。”
他該回錦康了。
他在這裏太麻煩別人了……
昨天有個發熱門診病人誤入這棟樓，疑似是X X陽性病人。這種病毒通過氣溶膠傳播，令人防不勝防，專門攻擊人體免疫系統，對他而言可以說是致命中的致命。
整個醫院頓時風聲鶴唳，全樓大消毒，好幾人被問責，差點丟了飯碗。
他才知道，聖地亞的醫護人員為他一個人承擔了多大的壓力。
雖然最後那位病人確診，只是普通流感。
但他也覺得，自己該回去了。
昨天姐夫去公司了，晚上才回來，他找到姐夫，還沒開口，姐夫就先很抱歉地說這裏不穩定因素太多，要把他送回去了。
姐夫還用開玩笑的語氣說，他給相關科室的醫生護士都發了紅包，叫他不用覺得愧疚。
黎遂偷偷問最話嘮的那位陪護阿姨，她得了多少紅包。
阿姨樂呵呵地說盛董給她們每人發了十萬，拜托她們盡心照顧他們姐弟倆。
姐夫真好，姐姐身邊多了很多對她好的人，所以雖然舍不得姐姐，雖然姐姐的記憶還沒有恢覆，他也可以放心回去了。
今年錯過了，明年他的生日願望會加上：希望姐夫、伯母、意西，行之哥，川哥，吳媽，忠伯長命百歲！
黎遂走後，黎婳半躺著，側頭看著陽臺上的小鴨子發呆。
半晌後，她的視線又落回身側的泰迪熊上。
醫生說她現在不要多思多慮，恢覆記憶順其自然即可，所以小遂說她手術後的一切是蘇闌安排時，她沒有追問。
做檢查的時候，她無意間在墻面的反光處瞥見一道高大的身影。
這兩個星期的每一次檢查，那人都在，站在那株龍須樹後陪著她。
為她做這些的人，其實是他吧。
她想，她應該快點想起他。
如她所願，這一天來得很快。
*
新的一日在雪夜的晴朗中悄然而至。
病房內，盛庭霑就著幽淡的一線月光，給黎婳腿上的縫合傷口塗生長因子。
剛要結束時，他喉間不受控制溢出一道輕咳。
這場感冒持續了數日，到現在也不見好。
怕吵到黎婳，他擰緊蓋子，給黎婳蓋上薄被準備離開。
避開傷處拉好被角，一擡眼，對上一雙清湛明亮的眼睛。
黎婳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，歪著頭註視著他。
盛庭霑瞳孔微縮，不是被她嚇的，而是怕自己嚇到她。
畢竟現在他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。
大半夜出現在她房間，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好人。
“我……”饒是一貫從容的盛董，也不知道該怎麽打破此刻的寂靜。
喉間一陣幹癢，他握拳抵在唇邊，又咳了兩聲。
半明半暗中，是他沈倦的眉眼，襯衫衣領下溫莎結完整，大衣和西裝外套放在床邊的沙發上。
忙完工作就來了這裏。
想到這，黎婳抿了下唇，輕輕問他：“哥哥，這麽久了，你的感冒怎麽還沒好？”
盛庭霑飛快擡頭，啞聲問：“婳婳，你都記起來了？”
比起他來，黎婳要平靜許多：“醫生不是也說只是短暫性失憶，很快就能恢覆麽。”
下午夢見了那天去北城天街的事情，驚醒之後記憶差不多就恢覆了。
心情難以言喻。
原來她和盛庭霑真的關系匪淺，只不過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。
都要結束了，又欠下他許多。
盛庭霑直直盯著她看了幾秒，而後起身，放下手中藥與棉簽，打開床頭小燈，把黎婳的床頭調起來一些。
隨後，他拿過外套，在小矮凳上坐下。
黎婳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做完這些。
修長手指從外衣口袋裏勾出一根頭繩，黎婳的視線凝在上面。
懸崖邊的人，又一次搖搖欲墜。
兩相靜默中，盛庭霑緩緩開口：“我在七歲前沒有正式的名字，只有一個小名，沒有出生證，上不了戶口，也上不了學。”
寥寥數語蘊藏巨大的信息量，黎婳因為太過震驚，呼吸都放輕了。
盛庭霑垂眸看著發繩：“這是我七歲那年，跟著別人撿了一下午瓶子換來的一塊錢，給她買的頭繩。”
“她叫慧慧，很漂亮，但命不太好，生我的時候15歲，35歲就走了。”
到此，盛庭霑就不再說了。
如果不是去保險櫃拿戒指的時候發現這個錦盒的珍珠扣開著，猜到黎婳誤會他心有所屬，這些事他並不準備在這個時候講。
黎婳楞了許久，怔怔地說不出話來，鼻尖和胸腔充斥著一股酸意。
盛庭霑就知道她聽了會哭，無奈俯身上前抹去她眼角的濕潤，溫聲道：“不要哭，都是陳年往事了。”
“聽了就算了，這不是今天要說的重點，接下來的話認真聽。”
黎婳眸光盈盈：“嗯。”
淡黃的光霧攏著男人半邊英俊的面容，光線在挺如山脊的鼻骨處分割，半明半昧一笑，鳳眼含情，落了滿室清暉。
“我是因為老太太的病才想找個人在身邊，我不否認，也的確是因為你足夠聰明，老太太喜歡你，綜合考量下你是最合適的。”
黎婳薄被下手指捏緊。
盛庭霑靜靜看著她，目光專註：“李媽趁我不在僭越，不尊重你，我把她打發回老宅，是想告訴你，有我給你撐腰。”
“當然，這件事錯在我，是我不該冷落你，我已經反思過。”
“送你花，是因為怕你一個人在家冷清。”
“萬花筒是M國富豪的藏品，他不賣，我找了好幾個人幫我牽線橫刀奪愛，第一次送你真正意義上的禮物，要你很喜歡的才夠格，我不太擅長這些事，想了很久。”
一句又一句，共同傳達出某種訊息，黎婳抿著唇，心臟怦怦跳動。
盛庭霑繼續道：“很多事，換一個角度看，會得到不同的答案。”
“還有我說，我會庇護你一輩子。”
心臟被一支箭矢咻一聲洞穿，黎婳失了力氣，指尖都在發麻，做不出反應，只能呆呆地看著罪魁禍首。
盛庭霑看著她迷茫的神情，低聲問：“想到答案了嗎？”
黎婳眨眨眼，四肢百骸慢慢有了知覺，慢慢拉高薄被蓋住半張臉，語調朦朧：“信息過載了。”
盛庭霑薄唇勾起，“哪裏過載，明明只有一個核心信息。”
黎婳咬了咬唇，在一聲高過一聲的心跳聲中屏息：“我不懂。”
俊朗的男人笑意更深，目光如同能催暖花枝的春日清風，溫柔到令人沈淪，嗓音低沈繾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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